中美产业的真实差距
“我们产业整体比较系数是美国的0.32”
文 |何志毅
开场白
以中美产业比较为重点的全球产业格局研究,从开始到今天已经花了六年的时间。我们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是在2017年,2018年出了第一张图谱,2021年出了第一份报告。到今天2023年,我们已经出了12份图谱,3份研究报告。
这个研究是由现实的问题引发的:
中国企业比美国强了吗?
中国产业比美国强了吗?
中国产业体系比美国齐全吗?
什么是产业头部企业或曰领军企业?
什么是世界一流企业?
领军企业或世界一流企业可否又大又强又久?
两个毫不动摇政策能不能有监测指标?国企非国企占比多少合适?在不同的产业占比多少合适?
现在国民经济和各个区域、各个产业的国企非国企占比的现状如何?
产业政策对不同产业的调控?
国家对世界一流企业、产业领军企业如何扶持?
各种全球和国家的企业分类标准的优点和不足?
是否需要根据中国情况,并结合世界对标,形成一套更加合理的产业分类标准?
先看图,具体分析和结论,详见后文
全球产业研究图谱综述
这12个问题不是一下子设计好的,而是一个一个引申出来的。我们的研究就试图对这一套问题进行回答。当然,最根本的问题是,如何建设中国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如何建设中国的世界一流企业,如何以产业发展促进中国成为真正的现代化强国。
首先,我介绍一下我们的研究形成的12张图谱。我们想,不仅要做一个理性的、数据化的、系统的科学研究,还要让这个研究有利于别人解读和消化吸收。所以我们绞尽脑汁把它体现在12张图谱上面,这也算是我们研究的一个创新。
12张图谱分别是:
图谱1、世界各国产业实力系数图谱
图谱1展示了GICS的158个四级产业中综合占比前四名国家或地区的分布情况,以及中美在一级产业及四级产业的综合比较,对各国在全球产业的实力分布、中美对比、产业结构进行了全景式的分析,包含3090条信息。
图谱2、世界领 军企业图谱(产业奥运会奖牌图谱)
图谱2展示了158个四级产业排名前四的632家世界领军企业,包含3986条信息。
图谱3、世界百年领军企业图谱
图谱3展示了201家拥有百年以上寿命的世界领军企业 (简称百年领军企业) ,考虑到百年是大历史概念,本研究将具有90年以上历史的世界领军企业纳入图谱,包含2166条信息。
图谱4、中国产业国/民系数与区域分布图谱
图谱4展示了从6771家中国内地在全球的上市企业中遴选出的563家产业领军企业,分布在148个四级产业,包含3491条信息。
图谱5、中国领军企业图谱(产业全运会奖牌图谱)
图谱5展示了中国内地上市公司在A股、港股、美股、其它股市的数量与市值分布状况,包含1744条信息。我们的研究发现,中国上市公司在大陆A股上市企业的数量只占了3/4,还有1/4是在海外市场上市的,主要是港股、美股、新加坡股,以及法兰克福、伦敦、东京等等其他全球的股市。
图谱6、中国上市公司全球股市分布图谱
图谱6以一级产业占全产业的综合占比表达了中国产业结构,以中国148个四级产业里综合占比前四名的区域分布表达了产业区域格局,以国企、非国企在各产业中的综合占比表达了中国产业的国/民系数 (简称国/民系数) ,包含1957条信息。这是一个中国所特有的问题。我们要回答两个毫不动摇现状是什么样子。
图谱7、中美高市值企业分布图谱
图谱7展示了中美高市值上市企业在一级产业至四级产业分布的数量对比情况,本图谱包含804条信息。这张图谱是针对世界五百强这个单一指标来作为参照的。
图谱8、中美领军企业全面比较图谱
图谱8对GICS分类下158个四级产业的中美各产业前四名 (冠军、亚军、季军、殿军) 企业进行了对比呈现,包含6495条信息。
图谱9、中美产业主要指标比较图谱 (中美产业森林全息图)
图谱9对中美产业数据进行了全景式扫描,提炼了一级到四级产业的5类、13组、27项中美比较指标,形成了中美相同产业以及产业之间的清晰对比,含有6715条信息。
图谱10、世界领军企业100与中国领军企业100图谱
图谱10对632家世界领军企业及563家中国领军企业,以12项指标进行综合计算,各遴选出100家企业,包含1582条信息。
图谱11、GBH90产业分类领军企业图谱
图谱11展示了GBH90分类下90个产业的360家中国产业领军企业及其数据,包含2360条信息。这是我们在国家标准下和全球标准之间设计的一套产业领军图谱。
图谱12、GBZ产业分类领军企业图谱
图谱12展示了GBZ分类下325家中国产业领军企业及其数据,包含2466条信息。
这12张图谱包含有36131条信息,形成了一系列可视化的呈现,便于每个主题的产业及领军企业的数据呈现和比较,以及各主题之间的相关联分析,为全球产业分析、中美产业分析、中国产业分析提供了一种创新性的研究视角、方法和结论。
研究成果可广泛应用于产业政策、战略规划、投资布局、资源配置、科研教学等领域。
我们都知道,国家的基础是经济,经济的基础是产业,产业的基础是领军企业。我们这个研究是以全球股票市场上的上市公司的数据作为基础的,到2022年底,我们筛选清理出来的上市公司有45306家。
我们用这个数据构建了全球产业数据库,并在国家、产业、企业三个层面进行逐年研究分析,用全球化、全产业、大数据的视野系统性地探究了产业领军企业的全球分布,深入研究了中国在全球产业中的地位,同时进行了中美产业的综合对比,从而为建设更加科学的现代化产业体系,加快建设世界产业领军企业以及世界一流企业提供重要参考。
这个研究还试图代表中国学者,向全世界发出中国的声音,以逐步达成四个目的:
参与全球产业体系和分类标准的制定和修订。目前我们没有参与全球产业分类标准的制定,甚至没有参与全球产业分类标准的修正权。
我们也试图参与对全球产业的评价。
我们也想参与对世界各国和企业的排名和评价。当然我们主要讲的是在产业和经济方面。
我们也试图能够参与全球证券市场的某种指数的编制,比如说产业指数。
最后要强调一点,我们这个研究的重点是在全球格局下进行中美产业比较,比较结果显示我们与美国还有很大的差距。我们并不是要长别人威风灭自己的志气,而是要清醒地、实事求是地认清现状。主要目的是为了制定追赶目标和追赶战略。
研究的创新
当然,任何一个研究都有它自己独特的创新,也难免会带有一些局限性。我们的研究创新主要体现在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建立了全球上市公司数据库。我们在全球上市公司数据库里面甄别了上市公司的国家和分类,这是一个很难的事情。
我们不是将中国股市跟美国股市比较,美国股市里有大量的非美国公司。中国的上市公司也不是都分布在A股市场里面。所以我们要做详细地企业的甄别,还要把企业分到某一个产业类别里面去,做了大量基础工作。
第二,我们构建了全球产业的数据库。我们发现全球没有一个大数据的产业数据库,我们的产业数据库可能是全球独一无二的。
第三,我们用一套方法测算了各国产业实力系数和领军企业的比较系数。如果用单一指标来做测算,很简单,但是可能未必全面。像“世界五百强”用的是销售收入,但是销售收入真能代表企业的实力吗?事实未必。
所以我们用了一套指标和方法,进行了指数的综合计算和系数的综合计算。我们用这套方法来对各国产业实力和领军企业进行了比较。
第四,我们测算了中国各个产业的区域实力系数,以及国企和非国企系数,我们通俗地把它简称为国民系数。
国对应的是民,民里面它除了包含我们传统意义上的民营企业之外,还包含了港澳台资企业与外企,所以严格的说是国企跟非国企的系数。
第五,我们还把世界产业分类标准跟中国标准做了一个链接,可以做到自动切换,背后有大量的计算机软件和系统做支撑。
第六,以图谱的方式直观、系统地展示研究成果,形成了12张精美的、可视化的图谱。
研究的边界条件和局限性
同时,我也要说明,我们这个研究是有边界条件的、有局限的,我们的数据是按照某一个规则来计算的。
首先,研究数据使用的是全球上市公司的数据。我们很难找到比上市公司数据更完整、更准确、更及时的数据。各国统计局的数据,我们并不能够完整的获得,而且统计局的数据不够细致。
其次,产业跟领军企业的比较主要是基于一个国际分类标准——全球产业分类标准GICS。这个标准是摩根士丹利公司跟美国标普公司制定和修正的一个体系。各国的股票交易所,以及各国的上市公司数据库,基本上都采用这一套标准。所以只有用这一套标准我们才能把中国的上市公司和中国进行产业分类以后的数据,与全球的上市公司,以及全球的分类标准进行比较。
当然,它是有局限性的,我们后面会说。比如它这套标准跟我们国标的标准是不一样的。我们在中国,如果说要跟政府部门对话,我们要把它切换成国标的标准来说话,好在我们已经做好了这个计算机切换系统。
第三,我们的数据时点是在12月31号。每一个国家的上市公司披露年报数据、季报数据,时点是不一样的,没有一个统一的标准的时间。所以为了公平,我们统统切在每一年的最后一天。
第四,这里讲的市值,是年平均市值,而不是某一天的市值。我们讲的指数,主要是用了三个数据,一个是市值,一个是营收,一个是利润,都以年平均汇率计算的美元表达。
除非我们在做进一步的评价与精算的时候,又再加了九个数据,用了12套数据体系来测算一个企业。但是在产业和领军企业计算的时候,我们主要是用这三个数据,而且这三个数据,我们通过反复地试算,确定了一个权重。
所以说它的局限有这四个方面:
第一,研究数据中提到的中国企业、美国企业,全部是上市公司。
第二,研究中的产业分类,是基于GICS分类标准,就是全球产业分类标准来进行分类的。当然,我们跟国家对话的时候,包括我们后面的研究,有一些数据是采用了国家统计局的标准来分类。尤其是当我们要跟国家统计局的年鉴数据进行比较的时候,我们就切换成国家统计局的标准。
第三,研究中的指数系数是用一套特殊的研究方法计算。
第四,是数据时点的选择。这四点是必须要说明。
全球各国产业实力
我今天讲的第一个部分,是全球各国产业实力。
2022年,全球45306家上市公司的总市值为1074429亿美元,总营收734047亿美元,总利润57581亿美元,平均市值、平均营收、平均利润分别为23.7、16.2、1.3亿美元。
美国5011家上市公司,占全球上市公司总量的0.11;总市值440657亿美元,总营收211354亿美元,总利润18130亿美元,占全球市值的0.41,营收的0.29,利润的0.31,按照市值、营收、利润分别占0.5、0.25、0.25加权计算后的综合占比为0.36。
中国6771家上市公司,占全球总量的0.15;总市值167128亿美元,总营收138635亿美元,总利润9480亿美元,分别占全球总量的0.16、0.19、0.16,综合占比为0.17。
日本4058家上市公司,占全球总量的0.09;总市值56803亿美元,总营收72003亿美元,总利润4051亿美元,分别占全球总量的0.05、0.10、0.07,综合占比为0.07。
德国666家上市公司,占全球总量的0.01;总市值26109亿美元,总营收29153亿美元,总利润1823亿美元,分别占全球总量的0.02、0.04、0.03,综合占比为0.03。
按照综合占比排序,美国的产业实力位列全球第一,中国第二,为美国的0.47;日本第三,为美国的0.19,为中国的0.41。德国、英国、法国、印度、韩国等紧随其后。
在这张表格里同时还显示了平均数据,全球的平均数据,比如平均市值,所有45306家上市公司平均市值是23.7亿美元,单位是亿美元。
美国企业的平均市值在表格中是最高的,为88亿美元。中国是24.7亿美元,比全球平均值略高。德国的各项平均值比中国高。综合比较各项平均值,美国最高,德国第二,中国第三,日本第四。我们的三项平均值跟全球平均数差不多,日本的上市公司除平均营收外,另两项平均值比全球平均数值要低。
在下面这张表格中,我们可以看到,在11个GICS一级的产业里面,按照我们的计算,美国在10个一级产业中占据了第一,1个产业中占据第二。
中国在原材料产业占据第一,并几乎囊括其它产业的第二名——除了能源产业位列第三。在能源产业,因为沙特阿美实力太强大,中国只能排第三名。
综上,中国在GICS的11个一级产业里面,排名第一的有1个,排名第二的有9个,排名第三的有1个,均在前三名之内。
再看看我们后面的日本。日本在11个一级产业里面,没有第一、第二名,只在第三名里面有4个,在第四名里面有4个。日本在这8个产业里还是具有一定地位,其他国家就显得差距比较大了。
在图谱1中,我们把各个国家在某一个产业里面的总市值、总营收、总利润,用权重计算好,然后把它放在158个产业里,按照投资人的话叫赛道。第一名的放在外圈,然后依次下来是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所以我们可以看到蓝色代表美国,红色代表中国,黄色代表日本,灰色代表其他的国家。这么一圈下来,在这一张图谱上。我们可以看到,每一个国家在某一个产业里面的实力,我们用系数做了表达。所以这张图谱是一目了然的。
具体到158个四级产业,美国在其中94个产业中占据第一,即冠军产业数量占产业总量的59%;中国34个(含中国台湾1个),占22%;日本10个,占6%。其他依次为德国4个、英国3个、加拿大3个、印度2个,阿联酋、沙特、澳大利亚、南非、墨西哥、法国、比利时、瑞士等8个国家各在1个产业中占据第一。
重点看一看中美的比较。中国企业的整体实力指数为0.17 (这个0.17是在全球范围内我们按照总市值、总营收、总利润计算得出) ,美国企业的整体实力系数是0.36。
由此得出,中国企业的整体实力系数比美国是0.47,即美国是1的话,我们是47%。
再看看冠军产业。美国是94个,中国是33个,所以中美冠军产业的比较系数是0.35。
将0.35与0.47平均一下,中美产业的综合比较系数是0.41。按照同样的规则比例计算,日本是0.15,德国是0.06。
在所有的数据里面,我们经常可以看到,中国的数据比美国差很远,但是后面第三名日本离我们也差很远,所以我用这个词叫中国稳居第二,只是说我们比老大,比美国的数据还差距比较大,有待于以后的追赶。
全球产业领军企业(全球产业奥运会获奖者)
在全球产业领军企业图谱中,我们在158个四级产业里面,把每一个产业里的第一名、第二名、第三名、第四名,叫做产业冠军,亚军,季军,殿军。
有人问我为什么取前四呢?我说主要因为经济学里有一个叫CR4的概念,它用每一个产业或者每一个市场中占据前四名的企业来看这个市场的集中度情况,所以在本研究中我们沿用这个概念。正好也因为在中国文化里面,有冠军、亚军、季军、殿军,这样排名,数量也稍微多一点。若只取前三的话,我们产业分类的数量不够多。所以最终确定取前四名的企业。
632家全球领军企业亦可形象称之为“世界产业奥运会”获奖企业,158家冠军企业即是金牌获得者。
2022年,全球19个国家拥有冠军企业,34个国家和地区拥有领军企业,数量分布如下,()内数字为冠军企业数量。
将2022年与2021年的数据相比较,4个国家领军企业数量减少,13个国家增加,7个国家持平。那对中国而言,因为我们去年是疫情比较严重的年份,所以我们有些数据有所下降。中国内地企业在158个产业里占据前四名的领军企业有74家,其中冠军企业15家,整体比去年下降了15家。此外,香港下降了3家,中国台湾增加了1家。
那我们再看看全球冠军企业的占比,美国有84家,中国有15+5家,就是15+1+4,也就是中国内地15家,香港1家,台湾4家。此外,日本有14家,德国有7家。其他所有的国家加在一起33家。
所以美国占了53%,中国占了9.5% (无特别说明,均指中国内地数据) ,日本占了大概是9%,德国占了4%。这四个国家冠军企业数量合计占76%,领军企业合计占69%。
大家知道,产业的强度在很大程度上是由头部企业决定的。用数据来表达的话,中美产业冠军的比较系数是0.18,产业领军企业的比较系数是0.26。两者的综合比较系数是0.22。
日本跟我们的差距不大,大家要注意这个事实,日中的产业冠军系数,以中国为1的话,日本是0.93,领军企业系数是我们的0.64。综合比较的话是0.785,大致为0.8。
它大大高于GDP跟我们的比较系数 (日本的GDP约是我们的1/4) 。产业总量方面,我们是1的话,日本是0.3,但是日本头部企业的系数是0.785,就是0.79,或者就说是0.8了。所以我们要提醒自己的,不远处还有实力强劲的追兵。
接着再看一些具体的数据。通俗一点,我们看一看中国的产业奥运会奖牌跟美国、日本的差距。
如果以美国为1的话,我们产业奥运会奖牌的获得数是美国的75%,日本的奖牌数是美国的55%。但在现实里的奥运会中,我们在上一届的夏奥会、冬奥会上获得的金牌数量,已经跟美国持平了。
美国GDP如果是1的话,我们是美国的69%,日本是美国的16%。
但是在产业奥运会上,美国如果是1的话,我们是26%,日本是16%。日本的16%跟它的GDP是相应的。但我们的GDP是美国的70%左右,而我们的产业领军企业,我们高质量的企业,头部企业,跟美国相比只为其26%。
26%用常规的思维看就是1/4。我们的GDP已经是美国的2/3了,但是我们的优秀企业、头部企业、领军企业只是美国的1/4。所以我们还有很大的追赶空间。
再看中美领军企业的一个数据的比较。我们平均市值是548亿美元,而美国的平均市值是991亿美元。这里很重要的数据是平均PE。中国的PE是10.5,而美国的PE是21.1。同样的数据美国企业的市值放大了一倍,所以美国企业市值更高。
中国领军企业平均营收是524,比美国的444高。平均利润我们也比美国高一点。
投资回报率这个数据就差得很大。中国领军企业,中国最好的企业,平均投资回报率是12.8%,美国企业高了约一倍,为23.5%。所以从这里可以看到中美领军企业的差距。
再看看领军企业的重要性。刚才我们讲领军企业的重要性,其实不完全或者不仅仅体现在这些经济数据上,它们对创新,对产业链的拉动,对代表这个产业跟社会的磨合等方面都起了很多很重要的作用。
仅仅就财务数据而言,中国的15家全球冠军企业,只占数量的千分之二,但是它提供了市值的9%,营收的8%,利润的10%。
中国的全球领军企业74家,只占全国上市公司数量的1.1%,但是提供了市值的24%,营收的28%,利润的41%。
中国的563家领军企业,占全部6771家上市公司数量的8%,提供了市值的51%,营收的57%,利润的71%。所以从这些数据上我们可以看到,这些产业领军企业,或者通俗叫头部企业多么重要,多么稀缺,我们应该更加珍惜和爱护他们。
这里我们也对美国的领军企业做了一个对比,一个参照。基本上的这个数据表明了美国的领军企业在它总的上市公司池子里,各类指标的比重都比我们要高一点。所以说我们领军企业还有上升的空间,尤其是我们领军企业的数量还有大大地提升空间。
中美优势产业比较
从领军企业产业分布来看中美优势产业的分布与差距。中国的世界领军企业分布在50个产业,其中产业内有4家、3家、2家、1家领军企业的产业分别是2个、4个、10个、34个。
美国的世界领军企业分布在126个产业,其中产业内有4家、3家、2家、1家领军企业的产业分别是16个、33个、44个、33个。
中国的世界领军企业产业覆盖面为0.34,而美国的产业覆盖面为0.81。中美都不占据世界产业冠军地位的产业有59个。
将产业实力与领军企业结合,综合判断中美的优势产业。美国在94个冠军产业里面,垄断前四名领军企业的产业有16个,有三家的产业29个,两家的38个,一家的10个。而我们相应的是33个,2个,4个,7个,13个。中美没有领军企业的产业分别是7个和1个。
中国的优势产业是哪些呢?我们刚才只是数量的对比,美国有94个,我们有33个。总体的结论是美国94个产业分布比较均衡,而且大量分布在先进产业里面。
而我们不够均衡,数量偏少,而且我们大量分布在传统产业里面。比如垄断前四名领军企业的冠军产业是房地产开发、消费用燃料,主要是煤炭。
有三家领军企业的产业是海港与服务,建筑与工程。非常高兴的是看到总算是家用电器、新能源发电这两个产业里,多少还是有科技含量的。
中国不仅是在传统行业里占据优势,在一些有科技含量的,尤其是新能源发电,它是先进性质产业,我们也开始崭露头角。
美国的优势产业我就更不用解说了,大家可以从表格中看到。
美国在16个产业里有四家领军企业,在29个产业里面有三家领军企业,在38个产业里有两家领军产业。我一再强调,前面为什么要讲局限性呢?它是按照全球产业分类标准GICS划定的158个产业是这么分布的。所以这样来看,就是我们跟美国的产业里面的优势的比较,这两张图就可以解释清楚了。
中美产业综合实力比较
最后来做一个总结归纳。很多人问我说,我们前面讲了这个系数、那个系数,那你告诉我一个数据,综合来看,中国产业的实力到底跟美国比,我们处在美国的什么位置上面?
我们主要从两个方面来比较,一个是产业总量的比较,比如说总的产业,在我们158个产业里面的总市值、总营收、总利润。
那么还有一个是看领军企业在里面占多少,头部企业占多少,总量要大的话,没有领军企业,我们也不能说这个产业实力很强。
比如说中国在33个产业里面是领先的,是冠军的,在全球158个产业里面,刚刚讲美国94个冠军产业,中国33个。但是我们只在15个产业里面有冠军企业,我们在33个产业,冠军产业里面,有18个冠军企业不是我们,是别人,我们处在底部。
综合来看,第一在产业上面讲,产业实力比较系数,刚才讲总量是0.47。冠军产业的比较系数是0.35。平衡一下,中美产业综合实力比较系数是0.41,美国是1,我们是0.41。
第二个是领军企业的比较系数,我们74家领军企业,美国是284家,比重是0.26。冠军企业我们15家,美国84家,这个数据是0.18。综合起来是0.22。
那么这两个数据再综合一下,实际上我们产业整体比较系数是美国的0.32。这个数据告诉我们,我们离美国的产业和领军企业的实力的差距还是比较大的。 但反过来说,我们提升的空间很大。
有人质疑我,尤其是央企的一些干部,说可能忽略了中国央企的数据和实力计算。因为央企并不上市,并没有都上市。但实际上我们算过央企的上市公司,我们把央企的数据和央企控股的所有上市公司数据进行了测算,实际上影响这个实力系数的大概只是百分之二点几到三。不存在实质性的影响。所以上市公司的最后综合比较系数是0.32,考虑到中国的国企因素的话,尤其是央企因素的话,可能大概在0.34到0.35之间,浮动两个点,不是致命性的,本质性的,或者说差别很大的,所以我们还是用上市公司的比较系数来说明问题。
中国区域产业实力
第二个部分我们讲的是中国产业的区域实力与国民系数。
首先看区域产业实力分布情况。在下表中,我们可以看到实力前五名地区的上市公司数量,市值,营收,利润,市值占比、营收占比、利润占比。我们关心的是最后的综合占比。
北京位列第一,综合占比为0.30,是因为大家都知道北京是央企的聚集地。需要注意的是,上市公司的统计的数据,可能包含有全国各地的子公司的数据。
第二至五名分别是广东0.17,上海0.08,浙江0.08,江苏0.05。第六到第十名是福建、山东、四川、安徽、天津。
具体到11个一级产业,北京在6个产业中位列第一,1个产业中位列第二,3个产业中进入四强;广东在3个产业中位列第一,4个产业中位列第二,2个产业中位列第三;浙江和贵州分别有1个产业位列第一。再细分到中国148个细分产业。中国没有158个产业,很重要的就是REITs,也就是房地产投资信托公司。在房地产投资信托产业里面,我们最近刚刚开始扶持,所以我们是没有的。
通过下表,可以看到冠军产业数量前四强依次是北京34个,广东31个,上海22个,浙江15个。
优势产业数量前四强分别是广东85个,北京82个,上海68个,浙江58个。
中国经济的国民系数
接下来谈一谈国民系数的话题。我们发现在中国有一个独特的问题就是国企跟民企的分布,到底是一个什么状况。
我们讲两个毫不动摇。两个毫不动摇现状是什么,到底国企占多少,民企占多少,在某一个区域里占多少,在某一个产业里占多少。所以我们用这个主题来做了一个研究。
本研究中的“国民系数”是国企系数与非国企系数 (民企系数) 的统称。国企系数是指国有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非国企系数是指私营企业、外商投资和港澳台商投资企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我们用民营企业来广义的指代,亦可称之为民企系数。
用上市公司的市值、营收、利润数据进行测算,中国的国民系数大概是0.51:0.49,国企占0.51。
国有企业在能源、公用事业、金融、工业、房地产等5个产业占据优势,国企系数分别为0.92、0.85、0.72、0.56、0.52;在日常消费、原材料、通讯业务、非日常消费、医疗保健、信息技术等5个产业不处于优势,国企系数分别为0.49、0.45、0.40、0.27、0.24、0.20。基本结论是,在11个一级产业中,国企在5个产业占优势,非国企在6个产业中占优势。
具体到148个四级产业,国有企业分布在其中的130个产业,产业覆盖面为88%。非国企分布在其中的145个产业,产业覆盖面为98%。
在148个四级产业里国企系数从0.90到0.05不等,国有企业占优势的产业有58个,例如在综合性石油天然气产业中占0.96、在建筑与工程产业中占0.90、在综合性银行产业中占0.80、在航空航天与国防产业中占0.79。
非国有企业占优势的产业有90个,例如在生命科学工具与服务产业中占0.97、在通信设备产业中占0.92、在半导体产品与半导体设备产业中各占0.92、在生物科技产业中占0.88。
基本结论是,在中国的148个GICS四级产业中,国企在40%的产业中占优势,非国企在60%的产业中占优势。
上市公司只是头部企业的数据,为了使我们的国民系数更加准确,我们需要在国家统计局的统计年鉴找到全产业的数据。但是很遗憾,并没有这样的数据,
但是,我们可以在统计年鉴规模以上工业企业的栏目中,可以找到41个工业大类数据、区域数据以及国有控股企业、私营等各类企业数据。
这张图非常有意思。我们以2022年国家统计局的规模以上工业企业数据和上市公司全产业的数据,综合计算了每个省份工业产业中的国企系数,反之即为民企系数。
我们对全国各省、直辖市、自治区 (以下简称省份) 的GDP数据和国民系数进行了对比分析。
首先看GDP数据。前两名广东与江苏占了全国GDP的1/5,前四名占了1/3多,前八名占了1/2多。第九至十六名占了全国GDP的1/4。而后15个省份只占全国GDP的1/5,只相当于前两名两省的占比。
接着看国企系数。GDP前两名的国企系数为18.73%,前四名的为22.17%,前八名的为44.49%。GDP排名后15个省份的国企系数为50.43%,最后6名省份的国企系数平均值为64.3%。就全国而言,平均国企系数为38%。
可以看到一个规律,从经济发达到不发达地区的国企系数呈绝对递增状态,由二八分布向三七分布、四六分布、五五分布演进,全国总量呈四六分布。回归分析的结果也揭示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即在国企系数较高的地区,GDP往往较低。
数学回归方程显示,民企系数平均提升1%,则GDP平均提升440亿元至1800亿元 (平均1120亿元) 。这个是很有意思的一个发现。从学术研究上需要指出的是,尽管我们观察到这种相关性,但其因果关系还需要进一步求证。
中国产业的领军企业(产业全运会获奖者)
图谱4这张图是对应前面的产业奥运会的图,我们把这张叫做产业全运会图。
在中国的148个产业里面前四名是谁?红色字体标示该企业为世界领军企业,红色数据表明市值和营收高于1000亿美元、利润高于100亿美元的企业。这里的话,一张图谱一目了然,总共有563个中国产业领军企业,注意是GICS分类下的158个产业里面的前四名。
图谱中有6家企业市值、营收超过1000亿美元,同时利润超过100亿美元,分别是中国石油、工商银行、建设银行、农业银行、中国平安、中国移动。
中国563家领军企业中,世界冠军企业数量为15家,占比为2%;世界领军企业数量为74家,占比为13%。数量有待提高。
中国的世界冠军企业和领军企业主要分布于传统产业,并在98个产业里没有世界产业领军企业。例如在日常消费产业83%、医疗健康产业80%、工业产业72%的四级产业中没有世界领军企业,这又说明我们发展空间还是很大的。
下表是中国领军产业的区域分布的状况和占比。北京第一,刚才多次强调,因为有央企。然后广东、上海、浙江、江苏、福建、山东、四川、安徽、天津,相应的是这么一个数据,这么一个占比。我也不详细一一解释了。
图谱11和图谱12,是我们在国内做产业研究的时候,为了跟政府部门对话,必须按照国标来做产业分类。但是坦率的说,国标的分类有很多过时的、不合理的地方。
比如说它把农业产业也要分成一产、二产、三产,农业生产企业,农产品加工企业,食品制造企业。现在在企业里面已经很难这么来分了。
另外它把工业变成一个大类,其中包含的制造业数量很大,所以已经是很难再往这么分了。尽管有一些过时的和一些不合理的地方,但是没办法,这是延续历年下来都是这么统计的。
所以我们要把它做一个切换,我们要把GB的系统跟GICS做切换,要找到一个合理的中间的产业分类标准,我们把它叫做GBH90大类产业的分布系统,总共是有360个产业,90个大类产业有360家领军企业。
然后,我们严格按照中国证监会,按照国家GB产业分类的一张图谱,也要把它摆出来。来看一看,这里有多少家领军企业,有多少个产业。
这样看来,GB分类下,91个大类产业中没有上市公司产业6个,1家上市公司的产业4个,产业内上市公司数量最多的是652家。图谱中领军企业共计325家,产业冠军85家,亚军81家,季军81家,殿军78家。
最后,到底中国产业领军有多少家,有多少个产业,这是我们要回答的。我们这个时候只能两头兼顾,就把国际标准和国内标准统一起来。将三种产业分类放在一起,中国共有202家产业冠军,729家领军企业。
重点关注各分类下连续五年 (2018-2022年) 的数据,中国在三种分类体系下,有86家冠军企业,402家领军企业。我们明年可能要对一些真正能够代表中国的领军企业做颁奖、做表彰。那么颁奖多少家,有待于我们下一步的研究。
同时这各表格也说明,我们已经把三大分类系统整合在一起了,后面有一个很完整的计算机系统可以随时切换。
如果有国家的各部委,各地区,包括有些产业协会的要求,我们可以随时用计算机系统进行切换,来找出相应的数据和相应的企业。
百年全球领军企业
第三个部分,我简要的说一说我们的一个意外发现。
我们发现不仅仅是像德国教授赫尔曼西蒙写的《隐形冠军》那样,好像只有小的企业才能做久,大的企业都做不久。
我们发现在全球632家企业里面,2022年有201家是百年企业。所以这就给我们对中国企业做大做强做久,增强了很大的信心。
用世界五百强做参照。世界五百强的数量,中国在2019年超过美国。在2020年中国内地企业的数量超过美国,2021年超过美国,2022年,我们虽然整个中国总量含香港、台湾,超过美国,但是内地企业数量又有所下降。但是基本上给人一个感觉就是我们的企业,叫五百强,跟美国一样强。但事实上不是这样的。
我们看一看,就可以看到,世界五百强的整体效益是低于全球上市公司的平均值的,与世界领军企业相比,差距更大。
中国内地133家500强企业整体水平低于世界平均水平;在世界主要国家中,仅高于印度与韩国。
在中国内部进行比较,中国内地的500强企业整体效益数据,低于所有中国上市公司的平均值。
在133家中国内地企业中,有6家为亏损企业;有39家企业的销售利润率仅为千分之几,可称之为无利企业;有27家企业的销售利润率为1%到2%之间,可称之为微利企业;以上三类企业的数量共72家,占中国“世界500强”企业数量的54%,占全球500强企业数量的14%。
百年领军企业图谱用数据给出了百年领军企业的画像。2021年为193家,2022年为201家。
201家百年领军企业分布在22个国家和地区:美国97家占48%,英国17家占8%,日本16家占8%,德国与法国均为13家,瑞士9家,荷兰5家,瑞典4家,澳大利亚、比利时、芬兰、加拿大各3家。另有15家企业分布在其余10个国家和地区。
其平均寿命为143年,其中300年以上寿命的有4家,200至300年寿命的有8家,150至200年寿命的有52家;
其平均市值、平均营收、平均利润、平均净资产分别为800、461、56.9、270亿美元;平均资产回报率为0.26、平均销售利润率为0.17。中国有多少企业能够做到这一点?所以给我们指明了一个前进方向,要做大做强做久。
通过下表的数据,我们可以看到百年领军企业数量占世界领军企业总量的32%,体现了其持续强大的实力。201家百年企业的平均市值、营收、利润、净资产、资产回报率、销售利润率均高于632家世界领军企业的平均值,体现了顽强的生命力。
201家百年领军企业中,市值前四强为强生4533亿美元、摩根大通3767亿美元、宝洁3516亿美元、雀巢3347亿美元;
营收前四强为埃克森美孚3868亿美元、壳牌3653亿美元、三菱商事1572亿美元,宝马1396亿美元 ;
利润前四强为摩根大通371亿美元、穆勒-马士基303亿美元、辉瑞制药302亿美元、诺华218亿美元。
可以看出,以上都是全世界鼎鼎有名的品牌企业。
百年全球领军企业共分布在104个产业中,其中9个产业包揽前四:保险经纪商、综合型保险、建筑产品、建筑机械与重型卡车、家庭用品、轮胎与橡胶、贸易公司与经销商、商业印刷、制药;
20个产业里四占三:出版、电气部件与设备、多种金属与采矿、个人用品、工业机械、工业集团企业、工业气体、海运、航空公司、航天航空与国防、蒸馏酒与葡萄酒、啤酒、区域性银行、软饮料、石油天然气设备与服务、特种化工、铁路、烟草、综合性石油天然气企业、综合支持服务,其中18个产业中占据了冠军地位,如施耐德、巴斯夫、可口可乐、欧莱雅;
30个产业里四占二,并在其中的在20个产业里占据了冠军地位;
45个产业里四占一,并在其中的18个产业中占据了冠军地位,例如英美铂业、三菱电机等。
中国有一个特例就是宁德时代。宁德时代超过了艾默生、施耐德、ABB等全球知名百年企业,跑到了第一的位置,各项数据都不差,已经是用十几年的历史赶超了人家百年历程,这也对我们有很大的激励。
中美产业经济数据比较
那么最后的一个图,表达的是我们对中美产业进行经济学数据的全面比较。中美产业主要指标比较图谱对中美产业数据进行了全景式扫描,提炼了一级到四级产业的5类、13组、27项中美比较指标,形成了中美相同产业以及产业之间的清晰对比。
A组:中国、美国、全球上市企业数量;
B组:市值、营收、利润
C组:世界领军企业数量、综合占比、产业盈亏面
D组:产业市盈率、产业销售利润率、产业净资产收益率
E组:市值集中度、市场集中度、利润集中度
这张图谱里面总共有六千八百多个数据,对中国跟美国的产业进行经济学的全面比较,数据的全面比较,这是有助于学者进行下一步的研究。
得出来的主要结论是什么呢?
中国和美国的全产业市盈率分别为17.6、24.3;全产业销售利润率分别为0.07、0.09;全产业资产回报率分别为0.09、0.17;全产业盈利面分别为0.73、0.55。因为美国允许一些非盈利的公司上市。尤其是在一些鼓励的产业里面,比如生物医药产业,所以中国的盈利面比美国的宽。
在158个四级产业中,中国市盈率高于美国的产业有75个,占比为47%;销售利润率高于美国的产业有49个,占比为31%;资产回报率高于美国的产业有38个,占比为24%。
在四级产业中,中国的市值集中度低于市场集中度、同时低于美国的市值集中度的产业有66个。在这些产业中领军企业的市值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结束语
最后,我想做五点的结论。
没有现代化产业体系就没有高质量经济。
没有世界一流企业就没有世界一流国家。
没有产业领军企业就没有世界一流企业。
让我们助力中国现代化产业体系与世界一流企业的建设。
让我们年复一年的记录这个伟大的历史进程。
谢谢大家。
(本文根据何志毅教授在《全球产业发展论坛2023》的演讲编辑而成)